说到李叔同,人们会立刻想起《送别》这首诗,以及诗背后的感人故事。
说到弘一大师,脑海中顿时会出现“天涯五友”,城南草堂,以及他们的友谊及各自的坎坷人生。
他前半生在俗,是流连于风花雪月的艺术巨匠,看似风流少年郎,却难掩心底的迷茫。
他后半生在佛,在最美的盛年断了红尘中最后的一丝缘;皈依佛门后,从此专心礼佛,渡众生,悲天下。
从李叔同到弘一法师,流年60余载,在俗39年,在佛24年。
他就是李叔同,号“弘一法师”。
结识“天涯五友”让李叔同有了几年诗一般的快意人生,也给李叔同留下了最深刻的记忆。
1898年10月,李叔同从天津到上海定居,
年少才盛的李叔同,很快就找到志同道合的文友,加入了以切磋诗词文章为目的的文艺团体“城南文社”。【粉丝网】
这个城南文社,由袁希濂发起的,意在切磋诗词文章为宗旨,是一个新派学术团体。
城南文社每月活动一次,地点就在许幻园的大豪宅“城南草堂”。
城南文社的
主要成员有 五人:津门才子李叔同、华亭诗人许幻园、宝山文人袁希濂、江湾儒医蔡小香和 江阴名士张小楼。由于彼此志趣相投,五人便义结金兰,号称“天涯五友”。
五位名士结拜后,特意到照相馆摄影留念。
在这张照片上,李叔同为感念对这几位好友的相遇之情,题了“天涯五友图”。
“天涯五友”个个都是翩翩浊世佳公子,不仅才华出众,而且风流倜傥,闲来便一起举杯邀月、品茗论艺。
许幻园在当时曾一度是上海新学界的领袖人物,家境富裕,经常举办悬赏征文活动。
李叔同加入城南文社后,立即显示出了出众的才气,首次参与文社征文就获得了第一名。
从此以后,李叔同尽情挥洒才情才思,每次写出文章必定“技惊四座”,这也
正是 他 后来在 诗中所 说的 “二十文章惊海内”的 时期。城南草堂的主人许幻园家中非常富有,为人也仗义慷慨。
许幻园慕李叔同之才华, 邀请李叔同全家搬来许家同住。
而许幻园的诗词文章也让李叔同所钦佩。
面对诗友的热情相邀,李叔同也欣然应邀,便于来上海的第二年,搬进了城南草堂。
并在城南草堂挂上一块写有“李庐”的牌匾。
从此许、李两家和睦相处。
这诗一般的快意人生,让年轻的李叔同心情十分愉悦。
“天涯五友”这段时期的生活显然也给李叔同留下了最深刻的记忆。
对于
这一段时光,李叔同也 极为留恋:“我 自20岁到26岁之间的 五六年,是 平生最 幸福的 时候。此后就是 不断的 悲哀与 忧愁,直到出家。 ”李叔同与许幻园,宣扬民权思想,提倡移风易俗,宣传男女婚姻自主。
这种在当时的超前思想,无疑对千年来的习俗和观念是一种挑战。
两人也因此一度成为社会风口浪尖改革潮中的一份子。
二次革命失败、袁世凯称帝、这些层出不穷的社会变幻,导致许幻园家中的几百万资财和家业荡然无存。
许幻园因家道中落,准备赴北京谋生。
他与夫人来到杭州的浙江两级师范学校,与李叔同依依惜别。
李叔同用一首《送别》,写下了与挚友永恒的友谊,道出怀旧离别的伤感。
1915年,冬季的一个普通的、却让李叔同终身难忘的晚上。
那晚,大雪纷飞。大地白茫茫一片。
挚友许幻园出现在李叔同的家门外。
他突然喊道:“叔同兄,我家破产了,咱们后会有期。”
说完,挥泪而别,连李叔同的家门都没进。
李叔同看着好友许幻园在大雪中渐渐远去的背影,在雪地了站了好久,好久。
李叔同返身回到屋内,把门关上。
他让叶子小姐弹琴,自己含泪写下:
长亭外,古道边,芳草碧连天。晚风拂柳笛声残,夕阳山外山。
天之涯,地之角,知交半零落。一瓢浊酒尽余欢,今宵别梦寒。
长亭外,古道边,芳草碧连天。问君此去几时来,来时莫徘徊。
这首《送别》曲调,并非是李叔同原创。
原曲源自19世纪美国作曲家约翰·p·奥德威创作的歌曲《梦见家和母亲》。
当时美国正值南北战争,奥德威以此曲感念往日的母亲和家园。
后来此曲传到日本,日本作曲家犬童球溪填词,名为《旅愁》,表达的依然是游子思乡之情。
李叔同感怀好友家世变故,人生世事无常,重新填词《送别》,成为中国人传唱百年的佳作。
歌词看似通俗直白,几乎
每个人都能看得懂;实则意蕴悠长,非得经历一些人和 事,到了 一定年岁,才能真得听“懂”曲中意。这首《送别》写的是人间的离别之情,讲述的是人间美好之缘,构筑的却是人生的天问风景。
在
这首清词丽句中,蕴藏着 禅意,是 一幅生动感人的 画面,作品中充溢着 不朽的 真情,诉说着 一种怀旧离别的 伤感。《送别》后来被我国电影《城南旧事》作为主题歌和插曲。
《早春二月》的作者柔石早年崇拜李叔同,很想求见李叔同,因李叔同1918年已出家,未能如愿。
为弥补缺憾,在电影《早春二月》中选择李叔同的《送别》作为插曲。
三年后,李叔同在杭州定慧寺出家。从此之后世间再无李叔同,只有弘一法师。
1918年,李叔同正式在杭州虎跑寺剃度出家,法号弘一,时年39岁。
关于李叔同遁入空门的原因众说纷纭,其中当推李叔同的弟子丰子恺的“人生三层楼”之说:
“人的
生活,可以分作三层:一是 物质生活,二是 精神生活,三是 灵魂生活。物质生活就是 衣食,精神生活就是 学术文艺,灵魂生活就是 宗教。”李叔同是
个“人生欲”非常强烈的 人,在 满足了 “物质欲”和 “精神欲”之后,还“必须探人生的 究竟”,“于 是 爬上三层楼去,做和 尚,修净土,研戒律,这是 当然 的 事,毫不足怪的 。其实,在《送别》中,已经流露出他将要远离人世的心声:
长亭外,古道边,芳草碧连天。晚风拂柳笛声残,夕阳山外山。
天之涯,地之角,知交半零落。一瓢浊酒尽余欢,今宵别梦寒。
袅袅歌声,穿过雾霭缭绕的层峦叠翠,悠悠漾出那隐约可闻的梵钟之音,令人荡气回肠之后复归于恬淡虚空之中。
出家,对于李叔同并不是一个突然的决定。
在长期的生活当中,他不断的被孤独和悲伤拉扯。
他发现只有钻研佛法的时候,才能找到自己内心的宁静。
从此之后世间再无李叔同,只有弘一法师。
1927年秋,“天涯五友”中的四人李叔同、许幻园、袁希濂、张小楼再次在上海相聚。
此时,李叔同早就皈依佛门,于1918年出家,在杭州“虎跑”剃度为僧,法号弘一。
五友中的
蔡小香已经去世,官运不畅的 许幻园早已家道中落,袁希濂则已卸去政职,介绍许幻园到上海大王庙,两人均成了 居士。两年后,许幻园在大王庙离开了人世。
1941年弘一法师圆寂,留下了一千八多枚舍利子。
他绝笔的时候只留下无限玄机的四个字:悲欣交集。
这四个字,最为精炼也最为玄妙的概括了他这精彩的一生。
漫漫人生路,相信每个人都能走出自己的一方天地。
据说,弘一法师圆寂前,曾经和昔日好友赵萱堂,同游雁荡山。
登至顶峰,两人并立山岩,均不多言。
偶然间,赵翁发现弘一法师眼睛中有微茫的变化,不禁启问:“似有所思?”
“有思。”弘一答。
“何所思?”
“人间事,家中事。”
数日后,弘一法师圆寂。
所
以,也 有 人认为,百年来,众人乐此不疲地 传诵弘一法师的 传奇故事,并不是因为他 的 完美和 超脱,反而是 因为他 那颗从未了 断的 “尘念”。正是这点“尘念”,让他更懂得人间的一切悲喜,所以他才更包容。
还有那首传唱百年的《送别》。
当有
人潜意识探寻“人生到底是 怎么一回事?”的 时候,可能都会从这首歌里寻觅到或多或少的 属于 自己的 那个答案。这个答案也是抽象的,只是一片静默;
这个答案是具体的,可以诉诸于笔端。
两年前,朴树在一个节目中,唱到《送别》时,几度哽咽后,放声大哭。
事后说:如果可以写出《送别》这样的歌,哪怕立刻死去也甘愿。
这是朴树的答案。
2018年1月1日凌晨,窦唯发布了新专辑《送别2017》。
这是十多年后,窦唯第二次开口唱歌,重新演绎了经典歌曲《送别》。